壹佰壹拾肆-《深宫误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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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裴钊冷冷一笑,并不多说甚么,倒是裴铮叹了口气:“无知者无畏,说的大约便是这个道理。”

    方世忠亦道:“苏仕也是老糊涂了,他当初若是不生异心,即便不得重用,也保得住苏家的门楣和脸面,今次他如此大胆,几乎是撕破了脸面,也不晓得苏家历代祖先在天有灵,见到自己族中出了这样的乱臣贼子,会作何感想。”

    孙立身为老臣,想得自然多些,便开口道:“陛下,老臣从前同陛下说过,依着裴钰和苏仕的性子,他们若是要反,必定会寻个冠冕堂皇的由头。可正如无忌方才所说,陛下自登基以来是半点错处都挑不出。还是请陛下多多提防些,免得这些贼子空口造谣,污了陛下的贤名。”

    其实孙立这番话亦是朝中多数大臣共同的疑惑,裴钊自登基以来的种种作为人人都看在眼里,这位冷面冷心,铁血手腕的帝王虽然让人害怕,可不得不说,在他的治理下,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内,边疆一片和平,罗刹、李朝等小国自愿献上国玺成为属国,百姓仓廪丰实,朝政一派清明。裴钰他,究竟有甚么理由来“清君”?

    南宫烈与裴铮对视一眼,不由得向裴钊看去,只见他神色淡然,似乎并未将这些放在心上:“孙卿多虑了,裴钰不过区区竖子,朕何足惧也?”

    何无忌便笑道:“依臣看,他们不过是狗急跳墙。陛下没有错处,他们便是空口捏造亦做不得数,难不成他们还能跑到安国寺去,将太后娘娘和太妃娘娘请回宫里一同作些甚么么?”

    裴铮握着玉箸的手抖了抖,见裴钊似乎不为所动,便哈哈一笑,有意寻了些吏治刑罚一事与何无忌闲聊,这才将此事绕了过去。

    待议完了事,裴铮与几位臣子便一一告退,裴钊见南宫烈当下便要去领军棍,便淡声道:“朕午膳时已命人将金疮药送至你府上,待回府后莫忘了。”

    南宫烈连连点头,何无忌见他满脸感激之色,心中对裴钊的钦佩更多了许多。有这般恩威并施的好手段,那位目光短浅的德王殿下哪里有半分胜算可言?

    待众人走后,裴钊顺手将手边的奏折合起来,便要起身往朝阳殿去,元禄见状连忙上前服侍,正在这个时候,外头守门的小黄门便进来道:“陛下,丹青阁的叶大人在外求见。”

    听到叶景之的名字,元禄不由得想起当日陛下的勃然大怒,不禁抖了抖,小心翼翼地去察看裴钊的神色,倒是不见半分怒气:“宣。”

    外头大约极冷,叶景之走进殿内时,带着一身的寒气,一双冻得通红的手捧着个精致的木匣,恭恭敬敬地捧到裴钊面前:“陛下数月前命下官作的画,下官已经做好了,请陛下过目。”

    元禄连忙将匣子打开,见里头果然放着几卷画轴,那宣纸泛黄,想必是放置了多年,便小心翼翼地展开一幅画卷,裴钊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,只见画卷上画着一名端坐在凤座上的年轻女子,身穿皇后的翟衣,容颜甚是娇美。叶景之立于下首,恭声道:“陛下若是不满意,下官这就回去修改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。”裴钊命元禄将画卷收起来,将木匣重新递给叶景之,淡淡道:“疑人不用,用人不疑。朕既然将此事交给你来办,便不会对你有半分怀疑。”

    叶景之说了个“是”,又开口道:“宫里作画用的乃是上好的宣纸,纸张可保五年不变色,下官仔细算了日子,将五六年前的三幅画卷用草汁染了色,又用熏笼烘了几日,这才显得像是从前的旧画。下官愚钝,拖延了这许多时日,还请陛下原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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